YunSpeak

近期迷上裘德洛（Jude Law）主演的影集《年輕的教宗》（The Young Pope, 2016），整部影集大致就是一位年輕教宗的心靈成長史。裘德洛演的Lenny Belardo，第一集就成為史上最年輕的教宗庇護十三世(Pius XIII)，但沒人知道他是如何在充滿角力的選舉中被選出來的。原本紅衣主教們以為選出了一個好操控的傀儡，沒想到這位教宗完全不依常規行事。

他像孩子一樣耍任性，手段專制蠻橫。他加強教會的保守措施，反墮胎還反同，要求人們經受苦難才能接近上帝。在提倡開放自由重視人權的今日，反而顯得他離經叛道、不按牌理出牌。劇中的主教們與觀眾，都無從得知這位教宗的思維，彷彿被他玩弄在股掌間。

而他這些反常的舉動全因他幼年被父母遺棄的傷痛，因為被拋棄，他甚至覺得他不相信神，因為神未對他伸出援手。他在自我懷疑中不斷與神對話，在遭逢困頓時一步步學習如何愛世人。原以為會看到挑戰道德禁忌的教宗縱情聲色的故事，但這部影集卻是探討更深層的個人問題、人生價值與人神關係。在追尋答案的過程中，他漸漸打開心房、試著改變價值觀，從不相信神的教宗，成為堅定的聖徒(Saint)。

裘德洛的演技這次紮實地驚艷到我，胸懷城府的內斂、演說時的慷慨激昂、與神對話的自我掙扎、精神導師離世時的嚎啕大哭，有時是陰沉狡詐的教會之主，有時是缺乏關愛的小孩。雖然整部影集基調比較沉悶，但看裘德洛的帥臉還是很快就能入戲，以前覺得他貌美如花風流倜儻，現在發現他也很適合這種貌似禁欲、卻分分秒秒能用言語眼神撩撥人心的角色，美麗的物事總是遙不可及的嘛。

導演是拍過《絕美之城》的Paolo Sorrentino，這部影集的畫面、光影都很美，拍出義大利與梵諦岡建築的莊嚴華麗，而配樂更是巧妙得恰到好處。運鏡說了很多故事，大概還有許多沒看出的隱喻和象徵，可能要重刷才能看懂。此外，也看了第二季《新教宗》(The New Pope)，已經晦澀到我只能欣賞裘德洛的外貌了。

有一場戲是裘德洛的念白，內容是他少年時寫給暗戀對象的情書，但從未寄出，在鬥爭中被一位敵對的主教寄給媒體，未料卻讓他深受世人喜愛。公開這封信，就如他終於把心中潛藏的愛攤在世人面前，約莫是這位教宗終於學著愛人的轉捩點。太喜歡這段臺詞索性就背下來，翻譯一遍：

What is more beautiful, my love? Love lost or love found?

哪一種愛更為美麗，我的愛人？失落的愛抑或尋得的愛？

Don’t laugh at me, my love.

別笑我，我的摯愛。

I know it, I’m awkward and naive when it comes to love,

我知道，當談到愛情時，我總顯得笨拙又天真，

and I ask questions straight out of a pop song.

而我問了流行歌裡會提出的問題。

This doubt overwhelms me and undermines me, my love. To find or to lose?

如此困惑覆沒了我、摧毀了我，我的愛人──應去尋找還是失去？

All around me, people don’t stop yearning.  Did they lose or did they find? I can’t say.

圍繞在我身邊的人們從未停止渴求。他們是失去了，還是尋得了？我說不清。

An orphan has no way of knowing.

身為一個孤兒無從知曉。

An orphan lacks a first love, a love for his mama and papa.

孤兒缺失了最初的愛，他對爸爸媽媽的愛。

That’s the source of his awkwardness, his naiveté.

這即是其笨拙、其天真的來由。

You said to me, on that deserted beach in California, “you can touch my legs.”

在那個空無的的加州沙灘上，你對我說：「你可以摸我的腿。」

But I didn’t do it.There my love, is love lost.

我沒那麼做。那樣──吾愛──即是失落的愛。

That’s why I’ve never stopped wondering since that day,

這就是為何從那天起，我從未停止自問，

where have you been and where you are now?

你去了哪裡、你又在哪裡？

And you, shining gleam of my misspent youth, did you lose or did you find?

而你──我虛無青春裡的閃爍微光──你是失去了愛，還是得到了愛？

I don’t know, and I will never know.

我不知道，我永遠不會知道。

I can’t even remember your name, my love. And I don’t have the answer.

我甚至記不得你的名字了，我的愛人。而我不會有答案。

But this is how I like to imagine it, the answer.

但我喜歡如此想像這個答案：

In the end, my love, we have no choice. We have to find.

最終，吾愛，我們別無選擇。我們必須去尋找。

　　附上這個片段的水管，音樂是Never be like you，莫名地合適：

 　　最後是我很喜歡的片頭，教宗悠悠地行經宗教畫，像是走過天主教數百年的歷史卻不予理會，最後轉頭眨個眼，一顆隕石撞倒老教宗。充分展現這部影集的奇異和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