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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寫現代小說選的小說分析報告,第二次讀了劉以鬯的《酒徒》。

大約兩年前讀第一次時,坦白說我是讀不大懂的,裡面充滿意識流的片段式的文字,讓過去看小說只注重表層情節的我很難消化,算是囫圇吞棗的讀完了。
第二次讀,過程同樣不能說是愉快放鬆的,然而在讀完也寫完小說分析後的此刻,卻發現其後勁之強,直至交出報告後的兩個禮拜仍揮之不去,迫使我寫下這些文字。

關於《酒徒》
這本《酒徒》被譽為中國第一部意識流長篇小說,也被視為香港文學標誌性的小說,將現代主義從上海的文學場域移植到香港,上承上海新感覺派的影響,下啟現代主義文學。
故事描述一個小說作家,如何在苦悶的現實中掙扎求生。他心中懷有文學理想,卻不得不向現實低頭,為各家報社寫濫俗迎合大眾的文字以賺取微薄的稿費,因此他的心靈是痛苦的,當外在世界與內在心靈失去平衡,帶來的便是精神世界的矛盾,這部小說即以特殊的敘事手法表現主角的心理狀態。
因此整部小說,使用意識流、精神分析與蒙太奇等受西方思潮影響的手法,讓整部小說表現主角意識的各種狀態,他時醉時醒,時而懷抱希望時而絕望,故小說語言有的是詩化的,有的像是夢囈和無意義的拼湊,隨著酒徒的醉醒之間變化。
酒徒是城市裡的一個普通人,一個失意的知識份子,他深知現實的醜惡,因此不斷以酒遁離現實,然而酒醒時終須面對生存的問題,現實是他寫低俗的文字養活自己,這是他不願面對的事實,因此他再次選擇遁入酒精中。
小說中有位有趣的角色,名叫麥荷門,簡單地說就是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他滿懷文學理想,甚至創辦賠錢的文學雜誌試圖為香港文學引進不一樣的作品,透過麥荷門的熱情,映照出酒徒的世故,也透過兩人的對話,讓人看見酒徒其實對文學有敏銳的目光與修養,且對於文學的熱忱與理想仍然在心底微微發光,通過麥荷門照見了酒徒心中的那點光亮。但酒徒不敢讓那點光亮燎原,他明白現實的不堪,他答應了麥荷門的託付,卻在一陣掙扎後又反悔;在多次宣告戒酒後又馬上回到酒的迷醉中。反覆在理想與現實中,醉與醒之中掙扎,這就是酒徒。

城市的心靈景觀--香港與臺北
我思考著為何自己這幾週以來,不斷回想起《酒徒》這部小說。
我想,雖然小說背景在1960年代的香港城,但那種都市人心理的疏離與異化,是現代都市所共有的吧。
都市場域不限於香港,苦悶的時代也不限於1960。
我想起《海角七號》開頭那劈頭一句:「我操、我操你媽的臺北!」道出多少臺北人的心聲。這些所謂的臺北人,可能來自四面八方,為了生存或其他種種原因匯聚於此,可能討厭這座城市卻不得不居住於此。城市提供了人們追求理想、謀求生存的機會,也提供絕望的來源與毀滅的契機。它是罪惡的天堂,理想的地獄。
人們熙來攘往,我們每日與多少人擦身而過,卻是各懷心事,各自往某個生存的目標走去,終究走向不同的方向。
住在這裡,我覺得一切都放大了,那些美妙的供人追求的所謂機會,那些不堪的醜惡的現實。我時常想喝酒,藉以讓自己在迷茫中逃離這一切,或者藉以將現實看得更清晰些。
扭曲的心靈與物事,扭曲的價值,扭曲的世界。
或醉或醒,若現實也是扭曲的,哪一個觀看到的現實更真實呢?
 

這也和存在主義有所關聯。存在主義於1960年代隨著嬉皮與迷幻藥等次文化風行,迷幻藥如同酒精,讓人的意識進入另一個流離的狀態,剝除日常經過組織整理的線性思考,感受當下混亂的零碎的意識流動,那才是人們存在的真實狀態,意識分分秒秒遊走,沒有秩序。

因此劉以鬯用這種筆法表現人的「內在真實」,比起傳統的寫實主義,這種表現人們異化心理的手法或許更貼近所謂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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